〔小說〕彩虹彼端 - 02

「日郎、日郎。」



一大早，陽光不客氣的直射我的書桌，我感到有人正輕拍我的背。我直起身，毯子沿著背部滑下。

「小王，你起得真早──哇啊……」我打了個哈欠，順便伸個懶腰，「謝謝你的毯子。」

「小意思而已。」小王笑吟吟的說道。

小王是我的經紀人，不過與其說是經紀人，不如說他只是我的摯友。他根本沒有盡經紀人的業務，我也沒付他薪水，再說我目前的等級還不需要經紀人，所以說冠個名頭也只是滿足自我的虛榮心。他有汽車駕照，每當我有要務需趕赴出版社，他總是送我一程，其餘時間他便在新竹市區一間餐館當小廚師。拜他這項才能之賜，我們的早晚餐都是他一手包辦。廚藝之高，連餐館大廚也認為他前景看好。他的個性溫和，稍嫌陰柔了一些就是了。另外，他這個人實在貼心到家，像替我蓋毯子、叫我起床這種小事早已成了家常便飯，而我的感激永遠不及他的始終如一。



「今天早餐吃什麼好吃的？」我揉著眼睛踏進浴室，對著在門口更衣的小王問道。

「我弄了香腸煎蛋喔。」他以輕快的語調回應我。

「我猜猜……香腸是不是用紅酒醃過？」擠出牙膏，刷牙。

他以「答錯了！」的音調嗯了兩聲，「昨天我有點累，沒有花心思準備，所以我只倒了罐鮪魚罐頭而已。」



我們迅速的用了早餐後，帶上背包便步出玄關。當我還在繫鞋帶時，已經穿好鞋的小王問了我一句：

「日郎，這個月房租繳了嗎？」

「嗯，前幾天房東有來收過了。」我站起身。

我和小王合租了這棟公寓的五樓，三房兩廳，對我們來說是非常寬敞的，因為我們有間房還用不上。順帶一提，日郎是我的筆名，我本名叫張瑞祥。



接著，我們搭了電梯下樓，穿過了草木還算茂盛的中庭後便出了社區，上了停在不遠處的汽車。上路沒多久，小王便向坐在副駕駛座的我開口：

「你有沒有聽過一個關於彩虹的故事？」

「你不說，我哪知道是哪個故事？」

「那我說囉。」他朝我快速的瞥了一眼過後說：「有人說，在彩虹的底端有袋黃金，只要誰能找到它，就能變成大富翁。」

「聽過，那是不可能的，彩虹的原理國小就懂了。」我頓了頓，接著說道：「很美好，可是太虛假，根本不是真的。」

「那是當然的。」他打方向燈，右轉，「不過藉此我也想問問你的想法。」

「關於……彩虹？」我語氣中透著不確定。

「不太算。」他凝視著前方，不過看來若有所思，不像是為了專心開車，「你覺得你昨天努力工作是為了什麼？或是說，你付出心力在工作上是希望求得什麼？是那袋黃金嗎？」

「應該是為了錢吧……畢竟支持生活也是很重要的。」我答不太上話，這是我第一次思考這種問題。

他陷入沉思，並不接話。

「只不過，錢生不帶來，死不帶去，得到太多也不一定好。」

他又瞥了我一眼，「那就對了，名利都像是那袋黃金。」

「怎麼了？你沒事怎麼會想這種事？」我直覺認為他似乎有些心事。

「也沒什麼，我只是希望，我們在追求的東西是有意義的，而不是虛幻的美好。」同時，我竟感到他話中帶著惆悵。

聽到他這麼說，我看再追問他也是枉然，便自顧自的靠上椅背，沉沉睡去……我真的累壞了。